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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古董与书呆子

老古董与书呆子

“嗯——”短发少女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后背,然后看着眼前堆成小山一样的书籍微微叹了口气。

风从窗外送进一片小小的叶子落在被翻开的书页中,正好落在“施法过程中的手势、咒语和精神构筑三个要素……”这一行中精神构筑这四个字上面。

“《魔网与脉轮》、《脉轮公式大全》《术法箴言》……这些书早就看了八百遍了,道理我都懂……”少女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起小叶子轻轻捻着“可是……”少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闭目皱眉,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树叶之上。

“嘭”的一下,树叶突然着起了绿色的火焰瞬间化为灰烬。少女显然被这一情况吓到了,一瞬间的吃惊后猛地站起来,惊喜的笑容才笑到一半突然又被身后响起的嘲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哈看给这书呆子高兴的!”三四个身着精致刺绣斗篷的魔法学院学生一边夸张的笑着一边走过来,为首的低个金发少年眯着眼睛说“你刚才是不是以为自己可以施放出引燃术了?书呆子阿丽卡?”

名叫阿丽卡的短发少女面无表情的看着金发小个子,小个子见少女没有反应反而饶有兴致地走近桌子,拿起了一本书随意翻弄着“哎呀呀~这些古董书据说是大师才能看得懂呢!我们的书呆子却是能倒背如流呢~~然而……术法构式什么的记再多有什么用……”小个子突然把双手一松,眼看书就要掉在地上“还不是什么法术都放不出……!”阿丽卡突然单手把书接住,抬手就抡到了小个子的头顶顺势要打下去,吓得小个子最后一个来字哽在喉咙里没说出来,条件反射地一手护脸一手去阻挡书。而在伸向书的那只手上戴着一枚镶有紫色宝石的戒指,宝石中隐隐透着的绿色火焰猛然跳动眼看就要燃起来……

“诶呀呀呀呀呀呀——”一声惨叫打破了这局面,绿色魔火似乎也被这声呼声打断了势头,闪烁了一下立刻消散。惨叫的来源是一堆突然倒塌的书,里面的一个被埋起来的人……而这个人现在只剩一条腿在外面抽搐着……

“老……老师!”阿丽卡放下手中的书,赶紧跑到书堆面前,一本一本的移开书本试图去把“老师”挖出来。而小个子学生回过神来,更加轻蔑地对着书堆哼了一声,带着跟班们转身向出口走去,当然临走前也不忘再逞一下口舌之快。

“老古董和书呆子,你们还真适合躲在这阴森森的图书馆里当一个打杂的!就跟你的父母一样!”

“诶诶!!不要用力!啊!要断了!”

被老师鬼哭狼嚎一样的喊声回过神来的阿丽卡,才发现自己已经快要把手里的书捏出折痕了,便赶紧松了手。老师也赶紧从艾丽卡手中接过书,跟擦拭宝石一样的擦拭着书本的封面,然后又放在脸上蹭……阿丽卡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老师他已经满脸是血了会把书弄脏,下一秒老师就因为看到自己的血沾在封面上而鬼哭狼嚎。

阿丽卡扶额……

“毕夏普老师你真的是……自己帮忙把头发捋上去啦。”阿丽卡从腰间取出装有药粉的小瓶子,另一边毕夏普老师跟小孩子一样乖乖的用双手捋起自己的额发,露出额头上流血的伤口。

“小丽卡……”

阿丽卡对老师的小狗式星星眼视而不见,面无表情的处理着老师额头上的伤口。

“明明你是理论知识最优秀的学生,却因为无法与魔网构成回路而被人欺负……老师我实在是愧……”

啪!阿丽卡用手中的胶布盖住已经上了药粉的伤口,并顺力一推制止了老师接下来的话。

“这又不是老师你的错,魔网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开放的嘛。即使不能释放出威力很大的魔术,但研究古典魔术的法阵和魔药炼成也是很有意思的嘛。”阿丽卡晃了晃手中装着药粉的小瓶子,然后把它收进随身的小包里。“而且在人类习得魔法之前,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魔法生物,他们与魔网息息相关。即使现在已经见不到这些传奇的生物了,但它们的存在就证明着魔网的无处不在,也许除了所谓的天赋才能之外,有其他方式可以感受魔网呢?”

阿丽卡笑了一下,继续说”老师你讲过的嘛,学习的结果固然重要,但学习探索的过程才是进步的阶梯啊”毕夏普老师看着并没有因上天的不公而失去笑容的少女,也轻轻笑了。

“可是……”毕夏普老师话还没出口,就被少女打断。

“学分的事老师你不用担心啦,我已经接到了奖励学分的采集制作魔药任务。地图资料我也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就打算出发呢!”

“你还真是个不用人操心的学生,”毕夏普在阿丽卡站起来后,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过,去城外还是比较危险的,有魔法植物生长的地方,一般周围也会有魔法生物……”

“在芬戈周边,哪里还会有魔法‘生’物啊?南区的集市怕是整个公国范围内‘魔法生物’最密集的地方了吧。”阿丽卡把随手拿着的书塞给老师,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小包继续说“老师你放心啦,我先去集市把这批魔药送到店里,然后拿魔药换的钱去请一个冒险者当护卫。不会有问题的啦,我这就走了,早去早回!”

看着已经跑出门口、回头对自己招手后消失在被阳光照耀的走廊尽头的女学生的身影,毕夏普老师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艾丽卡塞给自己的书,书皮上用已经有些磨损的滚金字写着书名——《魔法生物的创造者猜想》

像是无奈又像是嘲笑的笑了一下之后,毕夏普把书随手一丢转身走向图书馆照不见阳光的深处。被他丢掉的书并未落在地上,而是带领着地上散落的其它书籍,乱而有序地一本本飞回了书架中它们原本该在的位置……

……

阿丽卡走出学校大门,这是位于“魔法之都芬戈”的高等魔法师学校,是整个公国里最优秀的培养魔法师的学校,也是传说中继承了龙王秘宝的“西之贤者”曾经就读学习过的地方。原本大陆上的星之民(也自称为人类)并不擅长魔法,在公国学者们的努力之下,系统地研究魔网并采用办学的方法,才逐渐也能熟练的掌握和使用法术。可惜,尽管今年来出身人类的优秀魔法师越来越多,人类对魔网的亲和度仍然比不上森之民与沼之民,甚至平均水平还要比以强壮的肉体著称的高山之民还要低一些。但由于星之民的知识以及学习能力很强,并且很会利用自身的优势,星之民对魔法的使用越来越普遍。即使天赋不足,他们研发出了魔药来弥补自己的缺点。尤其是是近年来在魔法师间流行的——魔精,更是这个大陆上有史以来最强效的魔法增幅物。

所谓魔精,其实就是魔药的精炼升级版,在学校中更是有专门的魔药学学科。魔药,即是从植物矿石等这个世界的天然产物中提取出魔网的能量,并精炼出人类可以吸收汲取的纯净魔法能量。不过这些能量比较微小柔和,并且受到四大元素分类的限制。之前,魔药只是为了能让魔法师更好的释放出清晰纯净的元素魔法而生。渐渐的不知何时,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用一些魔法生物的骨血皮肉来精炼制作魔药,得到的魔法能量更加纯粹、强大。这种做法虽然残忍,但因为其巨大的供求市场和一些魔法生物原本就会危害到村庄的安全,而被公国默许。以魔法生物为原材料精炼出来的魔药,便是被称为“魔精”的东西。它的能量更加纯粹、强大,有些品质高的魔精甚至可以强大到让魔法师不需要手势和法阵,只需要简单的咒语就能释放出强大的魔法。但也许是因为原材料戾气过重,往往释放出的连术法都称不上,只是纯粹的魔能爆炸而已。这也是许多学院派魔法师学者们鄙视使用魔精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实用主义以及有钱人,觉得这种不需要投入长时间的学习、练习就能轻松掌握的魔法是星之民的进步。也正由于许多贵族、富豪以及冒险者们的大量需求,魔精市场也是越做越大,而相对比较弱效温和的魔药,却是逐渐没有人再收购了。

阿丽卡今天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芬戈南部的魔法集市。这里贩卖魔法道具的商店很密集,甚至在街道上就有一些开放性的摊位在招揽生意,在一些黑暗的小巷子里也有着一些比较秘密的交易在进行着。

由于魔法学校名声在外,身着有标志性服装的艾丽卡在集市中也异常显眼,引起集市上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人跟随她就为了向她兜售商品,展示带出售的道具,当然其中不少是先下流行的“魔精”。

“嘿,小姑娘”又一位摊主大叔拦住她并展示着自家的商品“这可是最新鲜的货物,俺知道你们学校里的人物不喜欢直接用魔精,但你看这新鲜的鳞角,都还热乎着呢,前几天才出栏的龙裔,才采下来的鳞角,最适合你们这些学者制药用了”摊主完全不顾艾丽卡越来越黑的脸色自顾自的推销着,末了还高深莫测地笑着补充了一句……

“这壮阳,卖的特别好。”

阿丽卡完全没思想准备地就被摊主把一堆带着血腥味的东西推到眼前,险些当场吐出来。强忍着恶心,甚至不敢仔细看那些“货物”,甩开大叔的手就跑远了,一直到跑到一家比较偏僻的店铺门前才停下。

扶着墙喘了一会,调整了一下呼吸,阿丽卡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东西。新鲜的、血迹都未干的龙裔的鳞角,确实是制作魔药的上等材料。龙裔,是市场上比较常见的魔精材料。一是因为珍惜的魔法生物,例如森林与湖泊里的妖精灵怪们,它们受到森之民和沼泽之民的崇拜与保护,人类自然是不敢去盗猎的。而远古一点的巨龙也早已灭绝,龙族遗留下的尸骨鳞角更是早就被制成传说级别的神器,一般人用不了也不敢用。而龙裔,一种名字里有龙,却跟龙族并没有什么关系的生物,由于其没有种群性,也没有开智,虽然长着与人类相似的四肢,长着与龙族相似的鳞角。却完全没有这两个种族的任何优点,既没有智商也没有力量。它们如同野兽一般穴居、生命力顽强、繁殖快,吃它们所有能杀死的东西,食物缺乏的时候甚至吃草吃土都能活下去。它们没有组织性、没有思维、寿命短,通常以巢穴为单位,一窝龙裔只有一只雌性巢母,其他都是只知道捕猎并且把食物带给巢母的雄性。雄性龙裔极具攻击性,并且残暴,所到之处到处破坏,如同灾难一般。最初,是冒险者们接受委托捕杀对人类造成危害的龙裔,后来被懂行的魔药师发现它们的血肉鳞角均含有丰富的魔能,是制作魔药的极品材料,加上野生龙裔对人类的危害大。一时间捕杀龙裔成了冒险者们最热门的任务,并且随着市场的扩大和成熟,还出现了专门以追捕龙裔而生的“龙裔猎人”。猎人们都是具有专业知识的奇人异士,他们一般都是直接捉一窝,雄性杀掉做材料,雌性因为并不具有雄性那种高能的魔能,而且一般相貌比雄性要更接近人类,被活捉的雌性一般都以高价卖给贵族或者富豪圈养。随着龙裔被大肆捕杀,在艾丽卡小时候就已经比较稀有了,近年来市场上已经几乎见不到野生的龙裔了,市面上出售的原材料,大多都是人类饲养的龙裔,不仅能量纯度不如野生的高,繁殖速度也没有野生的快,但它们的魔能含量仍然远远高于传统魔药。逐渐的,龙裔也成为魔法市场上日益稀少的商品。但富人的钱更多呀,只要你出的起价格,就有专业的猎人为你去寻找捕猎龙裔。

只是没有人知道它们的起源是什么,龙裔这个名字也不知是学者研究而起,还是商人们为了能更好的出售它们而做的包装。反正没人在意,阿丽卡也不在意,不仅不在意甚至有些反感龙裔。因为有它们,显得从植物矿物中提炼的魔药是那么的软弱无力,即使是严格按照古代魔法精炼出的魔药,在龙裔未经加工的尸体面前都显得暗淡无光。

“就像无法与魔网形成回路的自己一般……”

阿丽卡迅速地打消掉这个念头,推开这家招牌有点斑驳的店铺的大门。

………………

◆冒险者协会任务分发处。

“学者小姐,您所提供的报酬金额低于协会平均标准,我看您还是学生,建议您不如去问问那些冒险者,或许会有好心人愿意帮助您”身穿协会制服的小姐姐温柔礼貌婉转地拒绝了阿丽卡的任务,并好心的建议道“毕竟陪一名学院学生出城一趟并不是一件难事,而且冒险者们都喜欢与学院做朋友,更何况是您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孩子。除掉手续费之后,您的这个任务的报酬实在低的可怜,手续费是不管有没有冒险者接下任务都要按时间扣除的。”

“emmm……好吧谢谢你”阿丽卡倒也没有很失望,本来也就是答应了老师会请护卫所以才来问问,不接受这个任务更好,钱再少也是钱,既然花不出去就自己存起来。

“都怪龙裔”阿丽卡无聊的一抛一接的玩着手中的硬币。“要不是因为有龙裔这种生物在,魔药学也不会没落成如此地步。那么好品质的魔药才卖了这么几个钱,照这样下去,自己到毕业也攒不到几个钱啊~~~”

突然又想到经常找她麻烦的那个小个子蒂姆·金。明明理论知识各科都不过关,但是仗着家里有钱,即使不是真正的贵族也用的起魔精制品。然后借此在学校里为所欲为,真是白瞎了那张可爱的脸。艾丽卡不禁手上多使了一把劲,把硬币抛得更高了。

要不是他父母有钱,他能……突然提到父母二字,幼时因为事故双双去世的父母的笑容突然从脑海中闪过,艾丽卡瞬间走神了片刻。虽然很快回过神来,但眼看着被抛起的硬币就要砸到自己脑门,阿丽卡反射性地闭上眼。

“咦?”并没有与预期一般被砸脸,阿丽卡赶紧睁开眼怕钱掉哪里丢了。

却只见一只带着脏兮兮的并且有破洞的手套的拳头停在阿丽卡眼前不远处。拳头的主人是个也是脏兮兮穿着有破洞的斗篷的人。猛的一看还以为是流浪汉,但阿丽卡认出从他破烂斗篷下露出的刻有符文的皮甲,那是龙裔猎人才穿的装备。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张让人看不清的脸,咬字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俺接……”

脏兮兮的拳头展开,掌心是阿丽卡刚才抛到空中的那枚闪亮的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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